新身份证上的崇明区：人生回环与血脉归处
手指抚过光滑的塑面。目光落在住址栏。忍不住笑了。＂崇明区＂三个字透亮清晰。稳稳取代了沿用多年的＂普陀区＂。像一场跨越几十年的辗转。终于在这张卡片上落了笔。画成一个圆满的回环。
年少时的崇明，是捆住脚步的绳。泥泞的田埂。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。刻在骨子里的贫瘠。家家都盼着孩子读书出岛。把户口落到市区。那是脱离农村的骄傲。能在办公楼上班的底气。为了市区户口。我拼尽全力。住过集体宿舍。捱过老公房的昏暗。日子慢慢向前。总算有了起色。
如今父亲已老。我也到了退休年龄。迁户口回崇明的念头越发清晰。看夕阳染黄院子。忽然懂了。这里才是让人踏实的地方。几十年过去。我早已不是那个一心想逃的年轻人。市区的繁华。抵不过崇明岛的晚风。抵不过父亲佝偻的背影。
当年想离开的是＂农村的苦＂。如今想回来的是＂家乡的根＂。市区户口是半生奋斗的勋章。崇明户口是千帆过后的归处。这一次。迁回的户口不再是农业户。换成了＂非农＂。那个田埂上摸爬滚打的女孩。只留在了记忆里。
拿着新身份证走出派出所。阳光正好。想起年轻时总觉得户口是人生的跳板。能跳向更光鲜的生活。如今才明白。户口不过是个坐标。真正牵引人的。是刻在血脉里的乡音与乡愁。
崇明方言里有＂回环＂的说法。＂大懒差小懒。小懒差白眼……＂这句俗语透着生活的智慧。就像我的人生。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。但起点已不是原来的模样。
这张小小的身份证。记着逃离与归来。映着时代变迁。农村早已不是当年。我也不再是一心向外少年。生命的回环。终究要落在最初的地方。那里有最真实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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